唐天早就在盧天問點中韓冰凝劍身時便動了,閃電般從鐵蠍手中奪過一把長刀,他身形便消失不見,下一刻,出現在韓冰凝身邊,接過韓冰凝,一刀劈出。
正中槍頭。
唐天只覺得一股驚人的力量傳來,他冷哼一聲,一個閃身,鬼魅般出現在五丈外,踉蹌後退幾步方穩住身形。他把手中昏迷的韓冰凝,丟給阿莫里,轉身面對盧天問。
領悟天魔重斬,唐天正恨不得大打一場,而目睹韓冰凝被壓制,他心中的怒火早已經快按捺不住。若不是知道和高手對戰的經驗,對韓冰凝非常重要,他早殺出去。
僅有一點克制,在這一刀相交之中,瞬間湮滅。領悟天魔重斬的亢奮,還有剛才目睹韓冰凝被壓制的憤怒,此時在唐天胸中咆哮翻騰。
他的臉色陰沉,揚刀直指盧天問。
「鬼臉唐天?」
盧天問眯起眼睛,舔了舔嘴唇,就像遇到感興趣的獵物。剛才那一刀,雖然沒有什麼花巧,但是力量真是不弱,過癮!
唐天根本沒有答話的意思,盧家的人,鐵蠍說過。至於盧天問是誰,何等厲害,他根本不在乎,他如今胸中的戰意翻騰,只想把此人幹掉!
嘶,唐天的身形陡然消失不見。
盧天問毫不慌亂,修鍊空間法則的傢伙,最喜歡玩這種把戲。盧天問臉露冷笑,空間法則神出鬼沒,但是空間破開時的那絲波動,無法逃脫他的感知。
目光一厲,以腰為軸,半空中扭轉身形,槍如出洞蛟龍。
轟!
風雷之音暴起,狂放的雷電,在空中帶起一抹耀眼的光帶。
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在他的槍芒面前,好似送到他槍面前一般。
然後,盧天問的瞳孔驀地一縮,唐天的姿勢怪異無比,長刀豎立面前,向前平推。
這是什麼招式?
眼看槍尖和長刀就要撞上,豎立的刀長,卻如同鍘刀般,猛地下斬,完全沒有半點蓄勢,這一斬卻暴烈無比。
天魔首斬!
鐺!
長刀悍然破開槍尖籠罩的風雷閃電,重重斬在槍尖上。
盧天問只覺一投恐怖的力量陡然從槍身上傳來,他雙掌一熱,險些握不住槍身。
過癮!
好強的力量!
盧天問狠狠抓住槍身,洶湧的力量,讓他的身形,如同怒矢般倒飛出去。
盧天問這一槍的力量,也讓唐天的身形微微后挫,但是此時,正是他戰意最瘋狂之際,這點后挫他完全不放在心上。閃閃般猱身而上,他沒有用潛行術,而是踩著空氣向前沖。
砰砰砰!
密集的暴音,恍如一聲。
一連串的空氣盾在唐天腳下成形、破碎,猶如一座浮橋,一個閃電般的身影,如同出柙猛虎,撲向倒飛的盧天問。
好快!
盧天問瞳孔再度收縮,他從來沒有見過,有人竟然能夠有這種奇特的浮空之術。
急速衝過來的唐天身形模糊不清,但是盧天問全能清晰地看到,唐天全身每一個關節、每一塊肌肉,都宛如活過來。盧天問彷彿看到無數溪流,從唐天全身各個角落湧出,如同百溪歸海般,洶入到唐天的右臂。
它們的目標,赫然是拖在身側的長刀!
天魔第二斬!
盧天問腦門青筋一跳,不用想,他亦知道這一斬,比剛才更加霸烈恐怖。情急之下,盧天問長嘯,全身浮起無耀眼的風雷,青色的風夾雜銀色的雷電,如同給他披上一層華麗的鎧甲。
他的身形詭異頓住,掌中的長槍,帶著強烈的旋轉,驀地刺出。
旋轉的長槍,就如同一個漩渦,產生驚人的吸力,籠罩盧天問全身的風雷,驟然被這股吸力吸得涓滴不剩,濃郁至極的風雷流淌槍身。這一槍,散發著毀滅的氣息。
如鬼魅如野獸的身影,模糊不清的重斬。
瀟洒卓絕不凡的風姿,槍淌流光的一刺。
兩者毫無花巧地狠狠撞在一起。
轟!
震天的巨響,讓每個人耳朵俱是一麻,恐怖的白色氣浪炸開,夾雜著無數青芒和雷電,一頭撞上離兩人最近的山峰。
轟!
山峰就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,碎石和泥土飆射,一道深逾數丈的斬痕,攔腰斬在山峰上。
轟轟轟!
山體承受不了自重,大面積地垮坍。
兩人這一記重拼都不好消,唐天感覺自己就像被一頭野獸撞上,根本控制不住身形,整個人倒飛出去。盧天問也好不到哪裡去,唐天這一斬,還挾著沖勢,他就如同抽飛的皮球,砰地砸進身後山峰的岩石中,只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坑。
所有人都被兩人這記硬拼,震撼得目瞪口呆。
這樣的戰鬥,簡直就是非人的戰鬥啊。
老太太淚流滿面,天可憐見,薛家的天魔重斬,終於重見天日。
啪,深坑陡然炸開,滋,風雷一閃,盧天問驟然出現在剛才斬擊之處。
他渾身狼狽不堪,衣衫破碎,雙目流露出瘋狂的戰意,他舔了舔嘴唇,嘶聲道:「我要殺光你們!」 盧天問有多久沒有如此狼狽了?他不太記得。
他也懶得去想,他的眼睛充血,盯著面前的唐天,他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,殺了他們,把他們統統殺光。
劈啪。
一聲輕微的電鳴,盧天問不遠處空氣,突然亮起一絲電弧。
劈啪劈啪,密集的細微爆音不絕於耳,一道道電弧在空氣中綻放,轉眼間,盧天問周圍亮起密密麻麻的青色電弧。嗚,一縷低沉的風音,從電弧間響起。
一抹透明的波紋在電弧間掠過,嗚嗚嗚,風音漸起,彙集成令人頭皮發麻的低沉風嘯,一波波透明的波紋,以盧天問手中長槍槍尖為中心,不斷盪開。
哪怕隔得老遠,石牆上眾人都有些站立不穩的感覺,不由心中齊駭然。
唐天渾若未覺,他在回味剛才那兩斬,雖然第一次催使,還有些許生澀之處,但是這兩記重斬依然讓他血脈賁張,說不出的酣暢淋漓。這得益他的身體強悍,加之對身體的控制技巧非常出色,才能在第一次使用,便有如此出色的效果。
天魔重斬總共五招,【立刀成魔】、【逆斬天】、【魔吾斬】、【捨身斬】、【天魔無相斬】。
【立刀成魔】和【逆斬天】這兩斬,威力之強,唐天都覺得有些把握不住,他體內的源力充沛無邊,按理說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。從肉體的強橫程度,唐天幾乎堪稱巔峰,他要再進一步,只有通過生命精元不斷地強化。唐天對自己的肉體的強橫,有著極強的自信,哪怕是薛家初祖,也絕對不可能在肉體上比自己更強。
那一定還有其他的奧妙,唐天這才發現,天魔重斬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。
忽然,唐天感到一股極其強烈的波動,他猛然從沉思中驚醒,這才發現對面的盧天問周身的異狀,唐天的瞳孔猛然一縮。
那是……
盧天問在罪域的戰力榜上,位列第三十九位,已經是整個罪域的頂尖強者,比起韓冰凝初悟的法則面,他的法則面成熟而完美,距離領悟法則領域,只不過差了臨門一腳。
成熟的法則面,投射的力量,浩瀚而強大,它們就像光束般,彙集在盧天問身上。盧天問氣息瘋狂上漲,不斷攀升,恍如天地般巍峨。槍尖泛起的波紋,如同漣漪般擴散,它干擾的範圍不斷擴張,空間都變得不穩定。
真是強大的氣息……
恐怖的氣息,牢牢鎖定唐天,唐天竟然生出自己動彈不得的錯覺。
唐天的身體一抖,啪,那些從他身旁掠過的波紋瞬間支離破碎,周身一輕。但是更多的波紋,源源不斷地湧來,空氣再度變得黏稠。
回味著剛才的天魔重斬,唐天有所動,緊握刀柄,體內的氣血激蕩,渾身的血肉興奮戰慄得彷彿在嗡鳴,一股慘烈氣息油然而生。
鋪天蓋地的威嚴,恐怖的氣息巍峨如天地,在唐天眼中,如若無物。他終於明白幾分天魔重斬的真諦。
雖然不明白什麼叫天魔,但是他從這刀法之中,感受到那種哪怕微末螻蟻之身,亦要與天地抗爭的決心。哪怕是天地,亦不能讓他屈服,亦不能讓他投降。
真是決絕慘烈的刀法!
真是好刀法!
唐天受到感染,驀地仰天長嘯,決絕慘烈的戰意,如同狂舞的火焰,帶著肆意和瘋狂。他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,周身零焰如蛇狂舞,漣漪般的空氣波紋,一接近唐天,便紛紛破碎。
手中長刀緩緩揚起。
體內的源力緩緩催動,但是這次卻與前兩斬截然不同。體內的血肉之力激蕩迴旋,好似在體內掙扎徘徊,它們之間劇烈的衝突,讓唐天渾身不自主地微微戰慄。
唐天沒有動,忍受體內如刀割,他的目光異常明亮。
何為魔吾,魔相與真吾,掙扎糾纏,徘徊和茫然,人之常情,但是只要能夠熬過去,只有能夠堅持下去,總會看到曙光,總能看清自己的本心。
痛苦和掙扎,徘徊和茫然,從不會消失,它就像人生的魔障,每經歷一次,目光便會更清明一分,步伐就會更穩一分,心境更堅定一分。
註定要與天地抗衡的天魔之路,這樣的痛苦掙扎徘徊茫然,只會更多、更強烈。
欲鑄刀鋒,必承其苦。欲煉天魔,必受其惑。
體內血肉的激蕩掙扎,猶如洶湧怒濤,轟鳴不休,唐天的目光愈發清明,手中長刀愈發穩定,連同周身狂放的零焰,也變得安靜馴服,他的氣勢內斂,沒有半點暴戾之氣。
透明的漣漪波紋,一到他周身十處外,便無聲無息崩碎於無形。
盧天問充血的眼睛,凶光大盛,體內的戰意衝天而起。他沒有想到,鬼臉竟然強到如此地步,這一刀還未揮出,但是它的氣息,已經如此不凡。
太過癮!
這樣的強者,鮮血的味道,一定更加美味。
盧天問眼中的血色更濃,手中的長槍輕輕一揚,無形的漣漪彷彿收起的魚網,密密麻麻的電弧,如同魚群被一網打盡,低沉的風音,愈發懾人心魄。
盧天問森然咧嘴一笑,一槍刺出。
漣漪夾雜著風雷爆音,驟然向槍尖彙集,漫天嘯音為之一空。
身形槍走,一道青銀相交的熾亮風雷槍芒,挾著駭人的嗚嗚嘯音,仿若槍芒之中鎖著無數凶獸,如同流星空,劃破天空,倏地出現唐天面前。
恰在此時,唐天體內劇烈衝突的源力,歸於平靜,唐天的氣息,驟然異常空明飄渺。雙目精芒爆起,揚起的長刀,無聲斬下。
沒有半點煙火氣息的一刀。
盧天問不知為何,瞳孔一縮,他見過無數高明的刀客,如此空靈,如此沒有煙火氣息的一刀,只有那些刀意空靈精純的刀客,才有可能揮出。
不是傳言鬼臉是用的拳嗎?
怎麼用刀也是如此厲害?
但是他心中卻沒有半點畏懼,只有興奮,來吧!來吧!
輕飄飄的斬擊,砍中槍芒,就彷彿槍芒專門送到唐天刀下一般。
洶湧的力量是,從刀身傳來,幾乎瞬間,唐天就察覺到不妙。
乒!
手中長刀崩碎,化作無數碎片。
唐天的身體能夠承受哪此驚人的力量,但是長刀卻無法承受。幾乎是砍中的瞬間,他便一個閃身,破開空間,消失不見。唐天這一刀真吾斬也不同尋常,看似輕飄無力,但是恐怖的力量沒入槍芒之中,瞬間爆發,槍芒陡然膨脹,好似乎吹脹的氣球,化作一個風雷球。
轟!
風雷球轟然爆炸。
耀眼的風雷電弧,混雜著恐怖的刀芒氣浪,猶如一片片籠罩著閃電的無形風刃,向四周飆射。
轟轟轟!
每一記風刃落在地,都轟然爆開,炸出一個數丈的深坑。連綿不斷的爆炸在下面響起,無數泥柱飛上天空,眨眼間,下面的地表已經千瘡百孔。
唐天嘴角溢出一縷鮮血,他的身體右半邊焦黑一片。
盧天問剛才這槍強悍無比,哪怕第一時間後退,還是受了不輕的傷。他看著自己的右半邊身體,血肉模糊,一片焦黑,可以清晰見骨頭,霸道歹毒的風雷,還在不斷地侵蝕著他的血肉。
剛才這一刀,唐天駭然發現,自己體內的源力,竟然只剩下不到三成!他體內的源力,是何等充沛,竟然三斬之下,直接見底。
他現在終於明白,為什麼當年只有薛家初祖才能夠真正發揮天魔重斬的威力,完全是用無數生命精元才堆出來的刀法啊。
唐天的源力鼓盪,青銀色的風雷,倏地彈飛。零焰包裹的傷口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。
全身焦黑的盧天問獃獃地看著唐天,他沒有想到,那一刀的力量,竟然如此奇怪,鑽進他的槍芒才爆炸!猝不及防之下,頓時吃了個大虧。
更讓他覺得憋屈的是,唐天的傷口在自愈。
混蛋!這都什麼亂七八糟……
不是說好的修鍊的是拳法嗎!怎麼用刀!尼瑪用刀還用得這麼好也罷了,修鍊的法則,竟然是生死法則!
如此強大的自愈能力,只有那些主修生死法則的傢伙,才有可能。
盧天問覺得很受傷,說不出的憋屈,就好像說好了要和對方拼力氣,結果對方來比技巧,好吧,比技巧就比技巧,結果臨到比時,對方說來比帥!
唐天的實力,在他眼中,根本不算什麼。傳說中的拳法沒有出現,盧天問始終提防著,據說那種拳法也非常奇怪。盧天問始終覺得,唐天用刀只是個幌子,真正的殺招,一定是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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